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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遠征軍戴安瀾將軍緬甸犧牲地69年後終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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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茅邦村,終於找到了戴安瀾將軍的犧牲地。

中國遠征軍戴安瀾將軍緬甸犧牲地69年後終找到

南京民間抗戰博物館館長吳先斌與之同行,兩人此行赴緬是爲尋訪抗日名將戴安瀾犧牲地,在抗日戰爭中,戴安瀾將軍堪稱“域外死忠第一人”,他率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最終以身殉國。

戴澄東爲將軍戴安瀾第三子,現居南京,高級工程師。1964年畢業於華東水利學院(現河海大學),先後任江蘇省水利廳副廳長、江蘇省委統戰部副部長、江蘇省政協港澳臺僑委員會副主任等職。

當日下午2時,戴、吳二人乘坐的東航2029次航班準時起飛,目的地爲緬甸古都曼德勒。在該地,有兩位中國遠征軍的後代來迎接他們,其中一位名叫王建貴,其父王玉成當年便是戴安瀾將軍麾下的重機槍連連長。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應美國和英國的一再請求,1942年初,中國組建了中國遠征軍開赴緬甸。戴安瀾奉命率200師作爲中國遠征軍的先頭部隊赴緬參戰,“揚威國外,藉伸正義”。

作爲黃埔軍校第三期步兵科學員,戴安瀾年少得志。1939年1月,便升任中國第一支機械化部隊——第5軍200師師長。12月,在桂南的崑崙關戰役,戴安瀾率部與敵苦戰一月,斃敵6000,擊斃日軍前線指揮官第5師團第12旅團旅團長中村正雄少將,一戰成名。當時報章盛讚“戴安瀾師長頗具北宋大將軍狄青的風度”。

“根據一些資料記載,父親犧牲的地方是一個叫‘茅邦’的地方,但地圖上找不到這個地名”,戴澄東介紹,當真正踏上緬甸的土地之後,對於自己此行是否能真正找尋到父親的犧牲之地,心中並無多大把握。

戴澄東的首選目的地是莫羅,據“第200師在緬作戰行動日誌”記載,1942年5月26日下午5時40分,“師長於茅邦殉國”,一天後於莫羅渡瑞麗江歸國。與茅邦不一樣,日誌在記載莫羅時配有英文註譯“MOLO”,在緬甸地圖上能夠找到。

第1站:曼德勒

緬甸總統辦特批“尋父”

經過1小時10分的飛行之後,飛機降落在緬甸曼德勒國際機場。吳先斌介紹,“雖叫國際機場,但只有一班與中國通航的國際航班,機場空蕩無人,機場的工作人員比飛機上下來的乘客還要多。”

入住曼德勒國際酒店後,中國駐曼德勒總領事唐英和領事張建興即登門看望。戴澄東這才瞭解到,此行他們二人赴緬甸能夠成行,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難。這主要緣於兩人要去的是緬甸的非開放區,外籍人士如無批准,幾無可能抵達此地。

在通過中國外交部向緬甸遞交的簽證申請中,戴澄東詳述了父親戴安瀾將軍率部與緬甸人民一道抗日的情況,並因此戰死他鄉。正是緣於這樣的前提,在中國外交部的努力下,緬甸總統辦公室特批這一申請,戴澄東因此得以成行。

戴澄東和吳先斌二人的到來,在曼德勒華人圈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29日當晚,曼德勒當地幾乎所有的華人社團在一起宴請他們,聚在一起一共有5桌人,其中3位還是中國遠征軍的後人。

“大家很高興,認爲緬甸政府能夠如此重視此事,還特派了一位外交官全程陪同,這是中國國力提升的表現,將對緬甸政府今後的華裔政策產生積極影響。”戴澄東表示。

戴澄東形容,抵達緬甸之前,對於自己在緬甸的尋訪還有諸多忐忑之處,諸如交通怎樣選擇、語言溝通有困難等等,但沒想到熱心的華人都幫忙解決了。

長龍公司派出了一輛越野吉普,該公司老總是位華裔,聽聞戴安瀾將軍的事蹟後,對戴澄東的“尋父”之舉甚爲支持。在機場迎接他們的兩位遠征軍之後王玉順、王建貴甚至拋開手上的生意、家事,作爲嚮導和翻譯,全程相陪。

在緬甸生活多年的兩位遠征軍後人商量之後,安排了尋訪路線,因爲此行的路線都是山區,又值雨季,交通極爲不便,開車北行只能經孟密到達密鬆,然後從密鬆坐船沿瑞麗江,才能抵達莫羅。莫羅位於曼德勒東北方向,兩者相距大約200多公里。戴澄東心想,找到了莫羅之後,按照作戰日誌推測,父親殉國地茅邦應位於該地一天半路程以內,屆時可在這一範圍內搜尋。

第2站:孟密

瑞麗江上說往事

5月30日,戴澄東一行從曼德勒出發,前往孟密,兩地相距大約200多公里。

“200多公里在中國只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而在緬甸卻要11個小時,”吳先斌介紹,“因爲緬甸的公路大多數都是年久失修,我們走的那條路據說還是100多年前英國人所修,道路上的橋樑都是二戰時建設的”。

吳先斌感慨:“若要拍一部反映二戰時期的電影,道路部分直接到該地取景即可。”因爲他們要去的是緬甸的非開放地區,沿途關卡很多,但“幸虧有緬方的外交官陪同,一路皆能順利過關”。

第一天,這支不小的尋訪隊伍抵達孟密時已是當日晚間。從地圖上看,孟密和大家要去的莫羅之間原本有路連接,但因爲緬甸正值雨季,年久失修的道路受損,大家只能向西取道密鬆,然後經密鬆乘船往莫羅進發。

從密鬆往莫羅的四個小時的水路是戴澄東此行中難得“輕鬆時刻”——其他路段基本上都是崎嶇的山路,一路顛簸極苦。

乘船間隙,一行人談及戴安瀾將軍當年在緬甸的抗戰經歷。同古之役爲衆人提及,戴安瀾將軍率部於1942年3月2日,經雲南邊境進入緬甸境內,部隊於3月10日在緬甸的同古(又名東瓜)集結完畢,受命死守。

同古是阻止日軍北侵的重鎮。3月18日,日軍向駐守同古的第200師各主要陣地發起了進攻。面對數倍於己的日軍,戴安瀾表示了決一死戰之信念,於當晚召集全師營以上軍官開會,立下 “誓與同古共存亡”的遺書。

戴安瀾立下軍令狀:“如本師長戰死,以副師長代之;副師長戰死,以參謀長代之;參謀長戰死,由步兵指揮官替代,各級照此辦理。”

在十多天激烈的同古保衛戰中,戴安瀾率部奮戰,以少勝多,擊斃敵軍5000餘人,取得了出國參戰的首次勝利。

毛澤東後來在憑弔戴安瀾將軍的一首五律中曾有詩句雲:浴血東瓜守。

蔣介石對此讚賞有加,稱:“中國軍隊的黃埔精神戰勝了日軍的武士道精神”。

作爲同盟,美國政府亦認爲:東瓜保衛戰是“所有緬甸保衛戰所堅持的最長的防衛行動,併爲該師和他的指揮官贏得了巨大的榮譽”。

憶及父輩往事,幾位中國遠征軍後人在船上頗多感慨,吳先斌端起攝像機留下兩岸鬱鬱蔥蔥的林木。

其間一段時間,一隻老鷹不停地在船上盤旋,衆人見之感言:“莫非是戴安瀾將軍在天有靈,知道今日後人要來尋訪?”

第3站:莫羅

遺體就在附近江心島火化的

抵達莫羅後,已是5月31日中午。戴澄東不免有些激動,此地是距戴安瀾將軍犧牲之地最近的一個村莊。一行人開始了在莫羅村的尋訪。最終,他們找到了3位80歲以上的老人,三位老人都記得“從南邊下來一支軍隊,步子很緊,到了江邊”,看見部隊正在江邊扎木筏、竹排,準備渡江。

記者瞭解到,同古一戰大捷之後,戴安瀾奉命收復棠吉。經過一天激戰,棠吉被攻克,捷報傳來,舉國歡欣鼓舞。然而,由於大批日寇由泰國、老撾邊境竄入中國軍隊後方進行圍攻,戴安瀾部隊陷入日軍重圍,形勢危急,上級急令其突圍回國。

戴將軍率部突圍,退入深山密林之中,條件異常艱苦,將士們無衣無食,每天只能以野草雜菜充飢。1942年5月18日,大雨滂沱,部隊突遭日軍重兵伏擊,“猛烈彈雨中”,親臨督戰的戴將軍不幸左腰部被擊中兩彈,血流如注。

部隊士兵用擔架擡着戴將軍撤離,由於無醫無藥,傷口發炎潰爛,8天后,部隊進軍至茅邦時,身負重傷的戴將軍,流盡最後一滴血,以身殉國,年僅38歲。

據“在緬第二百師作戰行動日誌”記載,戴將軍犧牲後,“即初殮護靈梓歸國”。所謂“初殮”,王建貴告訴戴澄東,其父王玉成生前曾告知,師長殉國後,三軍痛哭,但因條件有限,部隊就地取材,砍下一棵攀枝花樹,把樹幹中間掏空,做成一口簡易棺材。

戴將軍犧牲兩天後,遺體散發出異味,師部研究決定:實行祕密火化,帶骨灰回國。王建貴告訴戴澄東,父親曾回憶,戴將軍是在莫羅附近瑞麗江的一個江心島上火化的。69年之後,在瑞麗江邊,聽聞這些介紹,戴澄東唏噓不已。

第4站:茅邦

終於找到史料記載的犧牲地

在莫羅,戴澄東一行得知,該村附近確有一個叫茅邦村的地方。一行大喜過望,次日一大早便啓程向茅邦進發。

因爲許多地方根本就沒有路,汽車是無法通過,大家租了7輛摩托車。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這個叫做茅邦的地方和史料上記載的戴將軍的遇難地地形、地貌上相差很大。在當地人的幫助下,尋訪隊伍找到了村裏上了年歲的老人,一位老人想起來,大家可能找的是老的茅邦村。因爲全是深山老林,這支隊伍三次迷路,來回折返,個個疲憊不堪。終在當地副村長的幫助之下,大家終於找到了老茅邦村。

“幾乎快要到我生命的極限了,終於見到了與史實上記載的戴將軍犧牲地描述一樣的地形地貌,兩棵榕樹、老寺廟——寺廟雖然已毀,但舊跡尚存”,不顧地上的髒亂、潮溼,累得快要虛脫的吳先斌,撲向老榕樹地下,仰天倒地。

戴澄東介紹,據史料記載和200師官兵的一些回憶,戴安瀾將軍是在茅邦的一個廟宇裏犧牲的。“當大家一出現在這個地方時,彷彿有心靈感應似的,大家不約而同都說;‘就是這個地方’”,戴澄東介紹,雖然古廟已毀,但四周遺落有很多大石頭,一看便是曾經用作建築的;現場是一個平臺,一旁有兩棵比合抱還粗的老榕樹,這些和記載都能印證。

鋪開席子,點香、燃燭、燒冥幣,煙霧繚繞間,戴澄東滿眶含淚,這是後人第一次到戴將軍殉國地憑弔。按照風俗,給父親焚燒經書時,戴澄東哭成淚人。這位已屆七旬的老人呼喊着父親:“我帶着母親、先輩們的遺願來看您了,不要做他鄉之鬼,您跟着我們回家吧……”

從父親遇難地下山時,戴澄東從榕樹下挖了兩小袋土,帶在身上。他說,等到恰當的時候,他會回到父親在蕪湖的墓前,祭上這些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