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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風雲--黃埔之英,抗日名將海鷗將軍戴安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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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5月26日下午,在距離中國雲南僅100公里的緬北茅邦村,彌留之際的戴安瀾叫來擔架旁的隨從替他整理了衣容,並扶他坐起,向北——祖國的方向凝望片刻後,38歲的戴安瀾永遠閉上了雙眼。

民國風雲--黃埔之英,抗日名將海鷗將軍戴安瀾

1942年3月3日,正在緬甸臘戍的中國遠征軍第5軍第200師師長戴安瀾與軍長杜隸明等,在一天之內被從昆明趕來的蔣介石數次緊急召見。戴安瀾得到命令:200師作爲先頭部隊火速開往同古。“父親畢業於黃埔軍校,他們的部隊在當時也屬於精銳部隊,蔣介石很想派這支精良部隊打通滇緬線,把這條運輸線保下來,也在盟軍面前樹立中國軍人的形象。”戴安瀾的幼子戴澄東回憶。戴安瀾是安徽無爲人,據戴澄東介紹,戴安瀾7歲入私塾就讀,14歲拜桐城派學者周紹峯爲師,古漢語基礎很好,深得周先生青睞。後來他還在陶行知創辦的安徽公學學過半年,也頗受新思想與新文化影響。20歲的戴安瀾投筆從戎,考入黃埔軍校,參加北伐。戴安瀾是靠着戰場上的一個又一個功績贏得的軍人尊嚴。“從長城會戰、華北會戰,一直到臺兒莊戰役、武漢會戰,父親都參與了,他的職位也從團長、旅長到師長,可以說,都是他一個個打下來的。”

戴安瀾又絕不僅只是一介軍人。同濟大學教授、中國工程院院士的戴覆東是戴安瀾的長子,少年戴覆東曾與父親住在軍營裏,戴覆東回憶,他在房間這頭做功課,父親在那頭看書;小戴覆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睜眼醒來,卻見父親還在燈下看書,第二天又照例去部隊視察。黃埔軍校畢業後,戴安瀾又自學代數,當了團長後,讓部隊裏的大學生教其兩年多英語,戴安瀾後來還在日記裏記下這一細節,戲稱“槍炮聲交響曲”。到達緬甸時的戴安瀾已能和英軍交流。戴澄東講述了這樣一個細節:有一次,戴安瀾被蔣介石叫去開會,卻迷路了。後來看到一輛很好的汽車開過來,戴安瀾以爲是英軍方面的汽車,於是走上前用英語問路。誰知對方回答:“老戴,你瘋了?”仔細一看,坐在車前的是蔣介石的祕書陳布雷,蔣介石與宋美齡端坐其後。

1942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爲確保中國戰時“輸血動脈”滇緬路的暢通,中國派出了10萬將士組成的中國遠征軍開赴雲南中緬邊境臨戰待機。3月4日,戴安瀾的200師成爲第一批孤軍入緬的先頭部隊。同古是阻擊日軍北侵的軍事重鎮,3月20日,日軍精銳的第55師團共4萬餘人在重炮、坦克等先進武器的配合下,向同古發起猛攻;而戴安瀾師僅1萬餘人。在殲滅500名日軍後,日軍又增派出兩個師團分三路圍攻同古。22日,切斷了200師與後方的惟一通道。3月22日深夜,戴安瀾見日軍攻勢更加猛烈,而援軍仍遠在數百公里之外,當即寫好遺囑遣人交給其在昆明的夫人王荷馨:“親愛的荷馨:餘在此奉命固守同古,因上面大計未定,與後方聯絡過遠,敵人行動又快,現在孤軍奮鬥,決心全部犧牲以報國家養育。爲國家戰死,事極光榮……”當時任駐緬英軍第17師聯絡參謀的王楚英後來回憶,這個夜晚,200師從師長到班長,每一級都在鄭重宣佈自己犧牲後的代理人,以防指揮中斷,“其壯烈之志行,着實非常感人”。

由於後援不濟,孤軍被困,200師被迫放棄同古,但卻以9000餘人抗擊兩萬日軍達12日之久,殲敵4000多人,是日軍自南侵以來遭遇的首次重創。蔣介石稱讚:“中國軍隊的黃埔精神戰勝了日軍的武士道精神。”據戴澄東介紹,日本戰史研究會也感慨,“對面的200師從上到下鬥志旺盛,撤退時連傷兵都帶走”。這種精神氣節甚至得到了敵人的敬佩。同古保衛戰之後,遠征軍當務之急是攻擊棠吉。“但英軍的想法跟中方不一致,他們既想打退日軍,又想保存自己實力,把中國軍隊頂在前面。”原定的共同防禦,結果英軍擅自放棄西線要地。日軍趁機突破棠吉,遠征軍回國的道路被切斷,史迪威決定退向印度,遠征軍一下子羣龍無首,戴安瀾果斷決定帶200師北上回雲南。

戴安瀾面對的形勢極度兇險:穿過原始森林,渡過南渡河,越過曼臘公路和鐵路。“部隊要經過五道封鎖”,王楚英回憶,5月18日夜大雨滂沱,行至細保至抹谷公路西南側森林、正準備越過公路時,突遭擁有裝甲車的大批日軍猛攻。戴安瀾親率599團向敵後迂迴,想迅速將敵擊潰。當時正值夜暗大雨,處於密林當中,“前面過去了三個團,父親帶着參謀長趕過去,現場一片漆黑,父親喊前面那個團長的名字;日本人聽到聲響,朝着聲音打過來,父親中彈受傷”。經過兩天的激戰,戴安瀾率部突出重圍,但代價慘重:他本人胸腹三處中彈,全師傷亡過半。警衛員在突圍中跑掉了醫藥包,而戴安瀾的傷勢在潮溼悶熱的熱帶雨林中更加惡化。

“從5月18日到5月26日,父親一直在擔架上帶傷指揮。”行進途中,戴安瀾屢次詢問距離雲南的遠近。一天,部下問戴安瀾,部隊下一步往哪裏走,戴安瀾讓隨從拿出地圖,指了指瑞麗,示意部隊從此回雲南。也許是預感到自己來日無多,戴安瀾當衆叫來200師步兵指揮官兼598團團長鄭庭笈,斷斷續續地留下最後的囑託:“如果我殉國了,你一定要把部隊帶回祖國……”聞者無不潸然淚下。戴安瀾的部下在到達瑞麗江畔的茅邦村後停留了兩天。“下面人找了點米爲父親熬了點粥,父親剛喝了一口,看看左右的士兵都沒有吃的,又把粥放下,讓周圍人喝。”到了下午17點40分,在他人攙扶下面向北方凝望片刻,一代名將戴安瀾與世長辭。“父親去世後,部隊擡着他的屍體,按照他預先指定的路線回到了雲南。”在滇緬邊境,一位老華僑得知戴安瀾去世的消息,專程趕到部隊,執意將一口爲自己準備的楠木棺材獻出。7月,戴安瀾“回”到了數月前出征的昆明,許多民衆自發站立街頭、拭淚誌哀。

戴安瀾犧牲時年僅38歲,他最大的孩子戴覆東那時只有13歲。“我大哥那時在貴陽上中學,有一天正在操場玩雙槓,有同學拿報紙過來問,戴安瀾是不是你爸爸,然後說你父親陣亡了。大哥一聽,一下子從雙槓上跌落下來。”成長於國家多難時期的戴安瀾,有着一份超乎尋常的民族精神。戴澄東說,如果按輩分,他們兄弟幾個應該是“恆”字輩,但父親給自己的三個兒子分別取了“覆東”、“靖東”、“澄東”之名,惟的一女兒取名爲“藩籬”——“父親的意思是,女孩子不能出去打仗,那就在家把自己的家園守好。”那種民族之情深沉而強烈。

戴安瀾去世後,毛澤東遠在延安親撰輓詞:“外侮需人御,將軍賦采薇,師稱機械化,勇奪虎黑威;浴血東瓜守,驅倭棠吉歸,沙場竟殞命,壯志也無違。”周恩來與鄧穎超夫婦也雙雙爲戴安瀾寫了輓詞,1942年,爲了表彰戴安瀾在滇緬戰場的巨大貢獻,美國國會授權羅斯福總統頒發美國軍團勳章,戴安瀾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國抗日戰爭中獲此勳章的第一位中國軍人。

在出徵緬甸時,面對歡送的民衆,戴安瀾微笑着留下這樣一句話:“爲民族戰死沙場,男兒之份也。”戴安瀾也用生命實踐了這樣一句承諾。1942年10月16日,追贈陸軍中將,抗戰勝利後追認爲革命烈士。蔣中正賦詩:“虎頭食肉負雄姿,看萬里長征,與敵周旋欣不忝;馬革裹屍酹壯志,惜大勳未集,虛予期望痛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