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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一生兩休三娶的“換妻”理由 爲了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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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生命中的4個女人,都曾經風光過,她們擁有過當時中國最顯赫的男子;她們都曾經因爲他的愛情快樂過、痛苦過、掙扎過。如果她們在天堂裏相見了,也許會嘆息青春年華的短暫和世事的滄桑。

蔣介石一生兩休三娶的“換妻”理由 爲了革命?

蔣介石生命中的四個女人

對毛福梅,只有一封離異書;對姚冶誠,半數信件談“緯兒”;對陳潔如,被拒後寫求愛信;對宋美齡,第一次下野後求婚。

生命中的4個女人

蔣介石的情史堪稱豐富多彩。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毛福梅,後有側室姚冶誠、陳潔如,但最終情定宋美齡。從他和4個妻妾之間的書信往來,外人可以窺見他感情世界的諸多隱祕。

對毛福梅,只有一封離異書

1901年,奉蔣母之命,14歲的蔣介石與鄰村女子毛福梅,在老家浙江省奉化縣溪口結爲夫妻。毛家一邊務農,一邊經商,在當地算是殷實之家。毛福梅的兩個哥哥也進過學堂,讀書識字。但毛家以傳統女性的標準管教女兒,認爲“女子無才便是德”,因此,毛福梅裹着小腳,還不識字。她又比蔣介石大5歲。此時的蔣介石,已讀過9年書。兩人無論在年齡、思想還是在感情上差距都很大。

拜堂成親那天,新娘的花轎被擡到蔣介石家門前時,爆竹齊放。看熱鬧的孩童們一擁而上,爭搶掉在地上的爆竹蒂。蔣介石當時還年幼,他也衝了過去,擠在中間撿個不停。親友見狀鬨堂大笑。那時,沒人意識到,這笑聲正是悲劇的種子。事實上,在奉化一直有“新郎拾蒂頭,夫妻難到頭”的俗話。

兩年後,蔣介石到寧波求學,他一度攜毛福梅伴讀。這是夫妻倆最融洽的一段時光。但好景不長,1905年,蔣介石東渡日本求學,從此常年在外,對毛福梅日益冷落。即使1910年兒子蔣經國出世,也沒能使他們的感情改善。蔣經國3歲那年,蔣介石從上海帶回了一個妾——姚冶誠。從那時起,他和毛福梅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了。

1921年4月4日,蔣介石給毛福梅的兄長寫了一封信:“……吾今日所下離婚決心乃經十年之痛苦……高明如兄,諒能爲我代謀幸福,免我終身之苦痛。”這表明,他離婚的決心已無可動搖。

1921年6月,蔣介石的母親病逝。同年11月28日,蔣介石辦完喪禮,在母親生前常坐的佛堂裏,召開了家庭會議。他拿出事先寫好的紙片,流着眼淚,帶着顫音開始宣讀。這表面上是蔣介石寫給經國、緯國兩個兒子的信,實則是他宣佈離棄毛福梅的一封休書:“餘葬母既畢,爲人子者一生之大事已盡,此後乃可一心致力於革命,更無其他之掛系。餘今與爾等生母之離異,餘以後之成敗生死,家庭自不致因我而再有波累……今後(既與家人脫離關係)可無此念,而望爾兄弟二人,親親和愛,承志繼先……特此條示經緯兩兒,謹志勿忘,並留爲永久紀念。”

蔣介石爲何喪母不久便休妻?原來,此時他正在熱烈追求一位上海富商之女陳潔如。僅僅一週後,1921年12月5日,他便在上海和陳潔如舉行了婚禮。

一直到1927年,蔣介石才正式辦妥和毛福梅的離婚手續,因爲當時他要迎娶宋美齡。宋家提出了兩個要求:一是蔣介石加入基督教;二是他要遵照基督教教義,不能同時有兩個妻子,必須與原配離婚。

蔣介石回到老家和毛福梅商量離婚事宜。當時,她已經和蔣介石做了26年夫妻,常年照顧蔣氏家族中的人。蔣氏族人認定她就是蔣家人,絕對不能離開蔣家。因此,兩人採用“離婚不離家”的辦法,毛福梅在法律上不再是蔣介石的妻子,但她仍住在蔣家祖屋,在蔣家族譜上仍有她的名字。

1939年12月12日,侵華日軍轟炸蔣介石老家,毛福梅遇難,終年57歲。蔣經國悲痛難當,在蔣家祖墳厚葬了母親。

對姚冶誠,半數信件談“緯兒”

蔣介石情史上的第二個女人是姚冶誠。姚冶誠是江蘇吳縣人,與蔣介石同歲。她父母早亡,由叔父撫養長大,後來嫁給當地一個農民。婚後,兩人到上海謀生。但丈夫不久就染上了吸食鴉片的惡習,致使夫妻感情惡化。在上海期間,姚冶誠靠爲高級妓女梳頭、管理衣物首飾爲生。

關於蔣介石和姚冶誠的相識,一種說法是,辛亥革命成功後,蔣介石應國民黨革命元勳陳其美之召回到上海,並常隨陳出入風月場所,由此與姚冶誠相識。

1913年,蔣介石把姚冶誠帶回奉化縣溪口鎮家中。毛福梅接受了蔣介石納妾的事實。姚冶誠也很乖巧,對蔣介石的母親十分孝順,婆媳三人相處得還算融洽。1919年,蔣介石把收養的戴季陶(時任孫中山隨從祕書)之子、年僅3歲的蔣緯國,送回奉化,交給姚冶誠撫養。

但沒過多久,姚冶誠和蔣介石的關係也出現了裂痕。蔣介石一恨姚冶誠嗜賭成性。他在1919年10月18日的日記上寫道:“冶誠嗜賭不休,惡甚,惱甚!”此外,姚冶誠對他也不夠體貼。1920年5月16日,他在日記中記述道:“近日冶誠嗜賭而不侍我疾,且出言悖謬,行動乖違,心甚忿恨之。”蔣介石還對姚冶誠缺乏教養很是不滿。1923年7月24日,他在日記中說:“冶誠咒外人,終非大家閨範,心滋不悅。”這些怨懟(音同對)之情,使蔣介石一度考慮和姚冶誠分居。

年幼的蔣緯國,是維繫蔣介石和姚冶誠關係的重要因素。從1921年11月到1922年6月,蔣介石取道香港前往桂林,參加第二次護法運動(指維護《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反對獨裁的革命運動)。半年多的時間裏,他寫了7封信給姚冶誠,其中的4封都念念不忘“緯兒”(指蔣緯國)。

1921年11月30日,就在給毛福梅寫下“休書”後的第二天,已趕赴香港的蔣介石給姚冶誠寫了一封信:“冶誠:前示緯兒兩函,想已收到……在家無事,請每星期寫一封信寄來。經、緯兩兒想必玩笑如常……”

1922年2月28日,蔣介石在桂林給姚冶誠寫信道:“我有十天不寫信給你了,像煞是很久的樣子,想必你同緯兒皆平安強健麼……我很想緯兒的照相看,你將來到奉化或寧波去的時候,順便拍一個來,寄給我看看吧。”

1922年3月10日,蔣介石又在一封信裏對姚冶誠說:“我前(些)日子寫給緯兒一封信,想必已收到了麼……我近來身體頗好,但是我性情孤僻,終不能同新朋友相合,只有幾位老朋友……緯兒可以教他認字聽講了,天天到學堂裏去看看,就是不去念書,也有益處的。你若是把我這個兒子養育得好,將來我還要謝謝你呢。完了。”

姚冶誠很會揣摩蔣介石的心思,因此,當蔣緯國剛學會寫簡單字句的時候,她便擬了一信,讓緯國抄在信箋上,並附近照,寄往廣州。信雲:“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親愛的爸爸了,心裏非常想念,如果我能長上翅膀,我一定飛到廣州探望我的爸爸了。”蔣介石接信後,大動感情,將信讀了又讀,又將照片放在寫字檯上,看了又看,然後命機要祕書“趕快拍電報叫緯國來”。

後來蔣介石決意迎娶宋美齡,姚冶誠離開了蔣家,帶着蔣緯國遷居蘇州,生活費用則由蔣介石承擔。1949年,蔣緯國親自護送姚冶誠到臺灣。1966年,79歲的姚冶誠在臺灣病逝。

蔣緯國本想隆重葬母,但蔣介石顧慮到宋美齡的感受,拒絕了蔣緯國的要求。據蔣緯國在自傳中記載,他只好悄悄將姚冶誠下葬在臺中市宜寧中學墓地,並在墓碑上題寫了“辛勞八十年,養育半世紀”的銘文。筆者曾託付臺灣記者尋訪姚冶誠之墓,然而記者在臺中市幾番尋覓,均未找到。

對陳潔如,被拒後寫求愛信

1919年,32歲的蔣介石在母親病重、自己與毛福梅和姚冶誠的感情均出現問題之際,在國民黨元老張靜江的家中,認識了年僅13歲的陳潔如。陳潔如原籍蘇州,出身殷實的商人之家,當時在蔡元培創辦的上海愛國女子中學讀書,是一位聰明美麗、有文化的新式女性。蔣介石對她一見鍾情,隨後便展開追求攻勢。但陳潔如的母親考慮到女兒年齡尚小,認爲蔣介石的行爲十分不妥。

被陳家拒絕的蔣介石沒有就此放棄,他給陳潔如寫了一封火熱的求愛信:“親愛的阿鳳(陳潔如小名):中國革命尚待完成,但是我,一個革命者,感覺心神沮喪,不能以我的全部精力,貢獻於我們的國家。我終日仰望你予我必須的慰藉與鼓勵,以安定我的不樂之心。我只要你答允我一件事,然後我才能重新得到力量,以爲革命效力……你愛我們的國家,就不會只顧一己,而吝予給國家的一位革命者些許快樂……我將我的心置於你的裙邊之下。請告訴我你將寬恕我,並很快再同我談話。讓我今天就看到你吧!”

1921年9月,陳潔如父親病故,蔣介石幫助料理喪事,表現得十分殷勤,終於博得陳潔如母親的好感。蔣介石又承諾與原配毛福梅和侍妾姚冶誠脫離關係,並請張靜江夫婦出面撮合,才說服陳家同意將陳潔如嫁給他。

蔣介石對陳潔如頗有感情。婚後,陳潔如未能生育,他就把蔣經國帶到上海,交給陳潔如照顧;又和陳潔如領養了一個女兒蔣瑤光;他擔任黃埔軍校校長後,陳潔如形同祕書,替他處理函件往來和保管普通文件;陳潔如還全力輔佐蔣介石參加革命。

但蔣介石和陳潔如的恩愛時光並不長。1926年,蔣介石通過種種政治手腕,攫取了國民黨的政務和軍事大權。地位的變化和權欲的膨脹,使蔣介石的擇妻標準有了新的變化。陳潔如缺乏高貴的出身、顯赫的門庭,無助於他將來的仕途。1926年7月30日,蔣介石在寫給張靜江的信中,吐露了離棄陳潔如之意:“潔如之遊心比年歲而增大,既不願學習,又不知治家,家中事紛亂萬狀。此次行李應用者皆不檢點,而無用者皆攜來,徒增擔夫之勞。請屬(囑)其不管閒事,安心學習五年,或出洋留學,將來爲我之助,如現在下去,必無結果也,乃害其一生耳。如何?”

然而,真實的原因是:蔣介石已決意迎娶宋美齡。在蔣介石的安排下,21歲的陳潔如遠赴美國。知書達理的陳潔如在異國苦學英文,獲得了哥倫比亞大學的碩士學位。回國後,她隱居上海,後又前往香港定居。1971年,65歲的陳潔如因中風去世,其骨灰被送往美國安葬,異國孤墳,正如她生前一樣,在寂寞中來,亦在寂寞中去。

對宋美齡,第一次下野後求婚

蔣介石與宋美齡相識,是在1922年。他偶遇孫中山夫人宋慶齡的妹妹宋美齡,當即被其容貌、修養和風度所傾倒。隨後,他請求孫中山幫忙爲其說合,但遭到宋家一些人的反對。

孫中山逝世後,蔣介石在國民黨內的地位迅速提高,他與宋美齡的關係也隨之“柳暗花明”。1927年1月,宋美齡在信中已稱呼蔣介石爲“親愛的大哥”。這一年,武漢國民政府察覺到蔣介石背叛革命的意圖,開始防範並削奪他的軍權。蔣介石感到形勢不妙,便加緊籌劃和宋家聯姻,以儘快取得在國民黨內有特殊地位的宋家的支持。

1927年3月19日,蔣介石在寫給宋美齡的信中說:“……我收到你的信後,將上前線。你的態度如何?請來函詳示。你可否贈我一幀最近的玉照,以使我的以經常見到你的芳影……你因我仍在江西,以爲不便來與我晤面(由於我的妻子)。但我今已離開江西,你大可不必再存此種令你不安的疑慮。”

隨後幾個月內,蔣介石先因製造“四一二”反革命政變,被武漢國民黨中央宣佈開除黨籍,後又在和汪精衛“東征討蔣”的戰爭中大敗而歸。1927年8月,走投無路的蔣介石宣佈下野,宋家成了他東山再起的唯一指望。

因此,蔣介石再次給宋美齡寫了一封求愛信:“餘今無意政治活動,惟念生平傾慕之人,厥惟女士,前在粵時,曾使人向令兄姊處示意,均未得要領。當時或因政治關係。顧餘今退而爲山野之人矣。舉世所棄,萬念滅絕。曩(音同囊,意爲從前)日之百對戰疆,叱吒自喜,迄今思之,所謂功業宛如幻夢。惟獨對女士才華容德,戀戀終不能忘。但不知此舉世所棄之下野武人,女士視之,謂如何耳?”

面對這封情意綿綿的求婚信,宋美齡終於答應下嫁。1927年12月1日,蔣介石與宋美齡結婚。婚後40天,蔣介石宣告復出,宋美齡遂成爲“第一夫人”。

蔣介石與宋美齡結婚後,再未離異,與之白頭到老。1975年蔣介石去世後,宋美齡也淡出政治舞臺,晚年長居美國紐約。2003年,宋美齡病逝,享年106歲,葬於紐約宋家墓地。

蔣介石生命中的4個女人,都曾經風光過,她們擁有過當時中國最顯赫的男子;她們都曾經因爲他的愛情快樂過、痛苦過、掙扎過。但最終,這些美麗的紅顏都成了一抔黃土。如果她們在天堂裏相見了,也許會嘆息青春年華的短暫和世事的滄桑。

“西安事變”中寫下遺書

曾景忠(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

1936年12月12日,駐紮在中國西北,要求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國民黨將領張學良、楊虎城,在西安發動“兵諫”,拘捕了前去督戰的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兼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和中央政府的多名高級官員。這就是震驚世界的“西安事變”。

“西安事變”發生後,南京國民政府高層出現兩種主張:武力討伐與和平處置。在下令剝奪張學良的各項職務後,國民政府發佈了兩項人事任命:軍政部長何應欽升任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負責軍隊的指揮和調動;行政院副院長孔祥熙代理行政院長。

12月16日,何應欽出任討逆軍總司令,指揮對西安方面的軍事討伐。孔祥熙則與各地實力派聯繫,共同譴責張、楊,向他們施壓。

託張學良親信赴西安

“西安事變”發生時,正在上海的宋美齡聞訊,“不啻晴天霹靂,震駭莫名”。她立即趕回南京,懇求國民黨中央以和平方式解決事變。她反覆說明,她不只是從營救丈夫的私意出發,更是從國家利益考慮——一旦進行軍事討伐,不僅蔣介石的生命將陷於危險,西安百姓也將遭受戰火之災。

宋美齡急切希望能去看望丈夫,但在事變之初不可能如願。她不得不請出一個與蔣介石、張學良都有良好關係的澳大利亞人——端納,作爲信使赴西安。端納帶了兩封信,一封是宋美齡寫給張學良的,大意是希望張學良顧全大局,從公、私兩方面考慮處理與蔣介石的關係。另一封則是宋美齡寫給丈夫蔣介石的:

“夫君愛鑑:

昨日聞西安之變,焦急萬分。

竊思吾兄平生以身許國,大公無私,凡所作爲,無絲毫爲自己個人權利(力)着想。即此一點寸衷,足以安慰。

且抗日亦系吾兄平日主張。惟兄以整個國家爲前提,故年來竭力整頓軍備,團結國力,以求貫徹抗日主張。此公忠爲國之心,必爲全國人民所諒解。目下吾兄所處境況,真相若何,望即示知,以慰焦思。

妹日夕祈禱上帝,賜福吾兄,早日脫離惡境。

請兄亦祈求主宰,賜予安慰。爲國珍重爲禱!

臨書神往,不盡欲言。專此奉達。

敬祝

康健!

妻美齡

廿五年十二月十三日”

宋美齡瞭解蔣介石的脾氣,此信主要是爲了安慰蔣介石。至於信中說蔣介石一貫主張抗日,其實是寫給張學良和楊虎城看的。

西安事變次日,宋美齡給蔣介石寫信,要他“爲國珍重”

蔣介石口述“與妻書”

1936年12月14日,端納見到了蔣介石。蔣介石看了宋美齡的信後甚爲感動。得知宋美齡要來西安,蔣介石告訴端納,不要讓她來此險境。端納隨即覆電宋美齡。當蔣介石看到端納擬好的電文開頭所寫的“蔣夫人轉電已悉”時,淚如雨下。

隨端納一起到達西安的黃埔同學會總幹事、新生活運動總幹事黃仁霖,直到12月16日,纔得到張學良的允許面見蔣介石。蔣介石見到黃仁霖後,立即給宋美齡寫了一封信。他又怕信會被張學良扣留,便將內容向黃仁霖唸了兩遍,讓黃背下,回到南京後口述給宋美齡——“餘決爲國犧牲,望勿爲餘有所顧慮。餘決不愧對餘妻,亦決不愧爲總理之信徒。餘既爲革命而生,自當爲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體還我天地父母也。對於家事,他無所言。唯經國、緯國兩兒,餘之子即妻之子,望視如己出,以慰餘靈。但餘妻切勿來陝。”

果然,張學良扣留了此信。他也沒有讓黃仁霖回南京。因爲蔣介石叮囑“餘妻切勿來陝”,而張學良則希望宋美齡到西安來調解。

12月20日,絕望中的蔣介石做好了最壞打算,寫了3封遺書,分別致妻子宋美齡、兒子蔣經國和蔣緯國,以及告全國同胞。

在致宋美齡的遺囑中寫道:

“賢妻愛鑑:

兄不自檢束,竟遭不測之禍,致令至愛憂傷,罪何可言。今事既至此,惟有不愧爲吾妻之丈夫,亦不愧負吾總理與吾父吾母一生之教養,必以清白之身還我先生,只求不愧不怍無負上帝神明而已。家事並無掛念,惟經國與緯國兩兒皆爲兄之子,亦即吾妻之子,萬望至愛視如己出,以慰吾靈。經兒遠離十年,其近日性情如何,兄固不得而知;惟緯兒至孝知義,其必能克盡孝道。彼於我遭難前一日尚來函,極欲爲吾至愛盡其孝道也。彼現駐柏林,通信可由大使館轉。甚望吾至愛能去電以慰之爲感。

廿五年十二月二十日中正”

在致兒子的遺囑中寫道:

“又囑經、緯兩兒:

我既爲革命而生,自當爲革命而死,甚望兩兒不愧爲我之子而已。我一生惟有宋女士爲我惟一之妻,如你們自認爲我之子,則宋女士亦即爲兩兒惟一之母。我死之後,無論何時,皆須以你母親宋女士之命是從,以慰吾靈。是屬。

父十二月二十日”

致全國同胞的遺囑中寫道:

“中正不能爲國自重,行居輕簡,以致反動派乘間煽惑所部構陷生變。今事至此,上無以對黨國,下無以對人民,惟有一死以報黨國者報我人民,期無愧爲革命黨員而已。我死之後,中華正氣乃得不死,則中華民族終有繼起復興之一日。此中正所能自信,故天君泰然,毫無所繫念……”

宋美齡“來陝共生死”

宋美齡擔心,一旦討伐張學良和楊虎城的戰事爆發,張、楊會挾持蔣介石離開陝西。因此,她打定主意要親赴西安營救蔣介石。

12月20日,宋美齡的哥哥宋子文以私人身份赴西安,勸導張學良和平解決事變。他還帶去了宋美齡寫給蔣介石的親筆信:“如子文三日內不回,則妹必來陝與兄共生死也。”蔣介石看到這裏,不覺嗚咽,說不出話來。

12月22日,宋美齡在宋子文的陪同下飛赴西安。囚禁中的蔣介石見到宋美齡時,大爲感動。後來,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相見時悲痛不可名狀,驚訝。餘切屬子文勸妻萬不可來西安,乃不料其竟冒險而入此虎穴也。妻見餘,強作歡顏,而餘則更爲之憂。以今後所作,乃須顧慮妻之安危,而本身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也。”

蔣介石向宋美齡講了事變經過,也講了他對張學良、楊虎城未做任何承諾的情況,還要求宋美齡也不要與張、楊二人簽訂任何文件。宋美齡同意,並再次表示願與他共生死。

隨後,宋美齡、宋子文與張學良、楊虎城和中國共產黨代表周恩來,進行了多次談判,對張、楊兩人提出的一些問題原則上給予承諾。儘管宋美齡、宋子文與張學良、楊虎城、周恩來達成了協議,但蔣介石不同意任何書面承諾。對於讓蔣不簽字但口頭答應某些條件就離開西安,楊虎城堅決反對。考慮到當時的西安城由楊虎城的第17路軍把守,張學良向宋子文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宋美齡與端納先行飛赴洛陽,而蔣介石喬裝混在士兵中,乘汽車出西安,先到張學良的東北軍兵營,再由東北軍派車送到洛陽。

宋美齡回絕了這一方案:“委員長決不肯化裝。倘彼不能公開乘飛機離陝,餘必同留此殉難,決不願離此一步也。倘彼因中央軍開始攻擊而殉國,餘決不願獨生也。”

12月25日,張學良採用一邊安排蔣介石去機場,一邊知會楊虎城的方式,陪同蔣介石夫婦上了飛機。“西安事變”至此得以和平解決。

到達南京後,張學良當即被蔣介石扣留,此後被長期軟禁,直到1995年才重獲“自由”、前往美國定居。2001年,101歲的張學良在美國夏威夷逝世。

1937年,楊虎城被蔣介石逼迫出國考察。到國外後不久,楊虎城祕密潛回香港打算參與抗日,但被國民黨特務逮捕。1949年,國民黨兵敗潰逃時,楊虎城被蔣介石祕密派遣的軍統特務在重慶殺害了,時年56歲。

電函指導“夫人外交”

曾景忠(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

抗日戰爭期間,宋美齡赴美國治療皮膚病蕁(音同尋)麻疹。蔣介石託付宋美齡對美外交任務。1942年11月16日,他親自給美國總統羅斯福寫信說:“內子非僅爲中(蔣中正自我簡稱)之妻室,且爲中過去十五年中,共生死同患難之同志。彼對中意志之瞭解,當非他人所能及。故請閣下坦率交談,有如對中之面馨者也。餘深信內子此行更能增進餘兩人之私交,及擴大我兩大民國之睦誼也。”

10天后,宋美齡抵達美國。羅斯福的助手霍普金斯代表總統到機場迎接。在隨後的半年內,蔣介石和宋美齡保持着密切的電函往來。

指導“國會演講”

宋美齡到美國後,發覺美國對中國抗日的報道甚少。1943年1月,她向蔣介石彙報說:“妹此間對中國戰事消息報載所見極鮮,不若在國內想象之多。”於是,她決定在美國積極宣傳中國的抗日形勢,讓美方瞭解中國軍民英勇作戰的艱苦情況。“他人不便說者,我不但透徹申述,反令人敬仰我等宗旨之高尚純粹也。”2月9日,宋美齡告訴蔣介石,她將於18日在美國國會發表演講,之後將赴紐約、芝加哥、舊金山、洛杉磯等地演講,希望他對演講內容作指示。蔣介石獲悉後,兩天內連發3封電文,指導宋美齡如何演講。他在2月12日的第一封信中說:

“蔣夫人:

對美國會講演,照來電所述之意甚妥。此外應注重各點,略述如下:

一、中、美兩國傳統友義(誼)過去一百六十年間,毫無隔閡之處,是世界各國歷史所未有之先例。

二、代表中國感謝美國朝野援助中國抗戰之熱忱。

三、今後世界重心將由大西洋移於太平洋……必須太平洋東西兩大國家之中、美兩國有共同之主義與長期合作……

四、戰後太平洋各國應以開發西太平洋沿岸之亞洲未開發之物資與解放其被壓迫民族,使世界人類得到總解放爲第一要務……

五、中美兩國乃爲太平洋上東西兩岸惟一之大國……將來太平洋能否永久和平……其責任則全在吾輩,即此一時代兩國國民共同之肩上也。”

2月13日,蔣介石又發電指導說:

“蔣夫人:

關於對國會演說之意,除昨電數點之外,再另有數點可作參考:

一、美國會對於中美平等新約及其撤銷在華特權之議案,於十一日一致通過,表示此爲中、美兩國友愛之基礎,無任感慰之意,此點應否提及,請再斟酌。

二、深信華盛頓總統今日如尚在世,則其必主張美國須與東方被壓迫之民族共同奮鬥。又如林肯總統如果生於今日,亦必如今日羅斯福總統以解放被壓迫人類爲己任。此乃美國立國平等、自由之精神……而我中國孔子大同世界與國父孫博士三民主義立國之基本原理也。如何?請教之。”

同一天,蔣介石追加了一封信:

“蔣夫人:

對國會講演,語意切不可使聽者覺有訓斥之感,亦不宜有請求之意……其次,應使聽衆能移其目光,留心於太平洋問題之重要。再次,認定日本爲中、美兩國共同之敵人,非根本打倒不可。再次,戰後亞洲經濟地位之重要,若不準備大量開發亞洲,尤其是中國之資源,則戰時之機器與資本及技術將無所施用,必致廢棄。若能以中國之物資與美國之機器,以中國之人力與美國之資本配合,則中、美兩國百年內之經濟皆無慮其缺乏……”

1943年2月18日,宋美齡在美國國會的演講取得巨大成功。美國總統夫人、副總統兼參議院議長、全體參議院及其他美國政要濟濟一堂,議員席和旁聽席座無虛席。宋美齡的演講不時被掌聲打斷,有時掌聲長達五分鐘之久。演講結束後,一位議員對記者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宋美齡幾乎讓我們落淚。”這對中國爭取美國各界瞭解、同情、支援抗日戰爭,起到了重要作用。

爭取500架飛機

1943年2月12日,蔣介石對美國不肯支援中國戰鬥機一事,深感不悅。他致電正在美國治病的宋美齡:“蔣夫人:兄致羅總統函意之電,乃我國在日(目)前維持戰場最低之要求,亦是極少之數量。未知其政府爲何連此極少而可能之物品不肯作切實之答應,令我軍民皆莫名其妙。阿諾爾對此尚未能解決。故彼此來,兄認爲並無結果。有便與當局婉言之。彼對陳納德(美國援華空軍‘飛虎隊’隊長)只增加重轟炸機卅六架,兄以爲不能發生作用也。”

宋美齡隨即就支援中國戰鬥機一事,與美國官員周旋。很快,她覆電蔣介石:“美決即運華轟炸機三十五架,業已開行。幾次續運三十五架,秋初再運二百六十架。妹擬請羅斯福……提早從速供給應用。兄需要五百架亦當設法轉告……昆明、桂林及附近機場(跑道)長度不足,每處須加長二千五百公尺,否則大飛機不得降落。盼即飭辦,以免再以此藉口。”

但這離中國戰場實際需要的飛機數量相去甚遠。1943年3月14日,蔣介石致電同在美國的宋子文並宋美齡:“羅(斯福)總統原電諒達。其中所稱補足陳納德部飛機五百架,而對中國空軍僅以戰鬥機與輕轟炸機若干隊,且未明言機數……餘所指五百架飛機,專爲補充中國空軍在前方維持五百架飛機之戰鬥力,而非指美空軍陳納德將軍所部之飛機數量也。”

宋美齡收到蔣介石的電報後,幾經交涉,終於使美方允諾向中國提供300架飛機。5月24日,她電告蔣介石:“頃據毛邦初(中國空軍在美負責人)報告:美方決定貸給我A24機一百五十架,由四月份起在美交貨;P40N1機一百五十架,由五月份起交貨。以上兩項均定於十二月底交完。”

謀求四大國地位

當時,對於戰後美、英等國對中國的地位和利益究竟如何安排,宋美齡是憂心的。1942年12月24日,她致電蔣介石說:“妹恐戰後英、美、俄又將忙於己身利益,將置我國於不顧。”

1943年1月,蔣介石回電宋美齡,要她在美積極宣揚中美友誼。“自一八四二年鴉片戰爭以來,此百年間,中國之領土與主權幾被世上每一國家所剝奪,惟有美國對中國不但無侵略我領土之行動,而且時時領導各國表現其恢復中國主權之事實……殊非任何各國關係之所可比擬也。”

對戰後中國地位,盟國之間有分歧,美國主張將中國列入四強之一,但英國反對。蔣介石對此瞭然於心。宋美齡體察蔣介石的心意,1943年5月24日,她致電蔣介石,彙報了幾個月來駁斥英國的努力:“日前丘吉爾向全世界廣播演說(指3月21日丘吉爾以“先歐後亞”爲主旨的廣播演說),建議戰後由英、美、俄總攬一切,完全將中國摒棄門外。妹認爲實有加答覆之必要,以免丘吉爾以爲我之可欺,而加緊排斥我國之工作。且因心理、時間關係,乃即於(三月)二十二日晚芝加哥演詞中加以巧妙之反駁。”

宋美齡抨擊丘吉爾貶抑中國國際地位的演講,贏得了美國政要的支持。美國國會民主黨領袖麥克卡麥克批評丘吉爾:“我們不能存有擊敗日本爲次要之觀念。中國必須出席和平會議,應有他合理的地位,並非爲一被救之兒童。中國爲四強之一,應決定將來之和平會議。”在中、美兩國輿論的壓力下,英國被迫改變立場。其外交大臣艾登一改丘吉爾絕口不提中國的論調,首次稱中國必爲四強之一。

引退溪口的背後

曾景忠(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

抗日戰爭勝利後,中國又陷入了內戰。1948年冬,國民黨政府軍隊在與人民解放軍的決戰中,敗局已定。1948年底,對美援抱着一線希望的宋美齡,遠赴美國,試圖尋求支持。

早在1948年6月,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就向美國政府報告,認爲不必繼續對華援助。當年10月,他又建議讓蔣介石退休。12月,司徒雷登向國民黨政府有關人士提出與中共和談並讓蔣下野的主張。

司徒雷登的這些舉動,讓蔣介石大爲惱火。1948年12月23日,他發電報給正在美國的宋美齡說:“其政府(指美國政府)雖一再聲明不干涉中國內政,而其大使(指司徒雷登)在華言行,實已干涉我內政,而且無異促我下野。可痛之至!”

蔣介石沒想到,他的妻子此時在美國也備受煎熬。抗日戰爭期間,宋美齡訪美曾受到熱烈歡迎。但這一次,她四處碰壁。她原本希望通過與她熟識的美國國務卿馬歇爾,向美國總統杜魯門疏通,但卻遭遇冷眼。

與此同時,中國國內關於早日結束內戰、實現和平的呼聲越來越強烈。中共方面表示願意和談,但條件是蔣介石下臺。在國民黨內,李宗仁、白崇禧等人也要求蔣下野,以便與中共和談。在國內外的強大壓力下,蔣介石不得不在1949年1月21日宣佈引退。當天,蔣介石抵達杭州,次日回到家鄉奉化溪口。

同一天,宋美齡從美國致電蔣介石:“報載:兄已於馬日(21日)返鄉小住。對兄之健康與安全,妹萬分憂急……妹已另電經國,請兄日內同來加拿大。妹當在加拿大候兄,會商一切。”

次日,宋美齡又致電蔣介石,繼續勸蔣外出:“兄此次返鄉休息,深思之後,頗覺安慰。蓋兄爲國服務已二十載,從未有適當休養,朝夕辛勞,愛國之忱中外皆知……年來歐美之軍事、實業建設、科學日臻猛進……兄可乘此時機外出一行,以廣耳目,藉以充實精力。”

1月24日,蔣介石覆電宋美齡:“鄉間甚安。兄決在鄉靜養,暫不他往。”

宋美齡建議蔣介石離國出洋,固然是對蔣介石的關切,希望他能休養身體,開闊眼界。但這未免有點天真。她沒有意識到國內政局的複雜和微妙:一方面,蔣介石引退後,暗中仍在決策國民黨政府從大陸撤退和重整黨政軍隊伍的大計,此時不可能離開中國;另一方面,國民黨內外的反蔣勢力,最希望蔣介石出國,以斬斷他和國民黨軍政勢力的聯繫。1949年3月12日,在時任代總統李宗仁的授意下,南京《救國日報》發表了一篇題爲《蔣不出國則救國無望》的文章。不久,國民黨政府和談代表張治中前往溪口看望蔣介石。蔣介石見到張治中後,先聲奪人:“你們的來意是要我出國,報紙已經登出來了。他們逼我下野是可以的,要逼我亡命就不行!”

1949年,蔣介石還忙於指揮從大陸撤退。宋美齡在美國待了一年多之後,於1950年1月離美赴臺,和已到臺灣的蔣介石會合。

半個世紀的家訓

曾景忠(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

蔣介石有兩子七孫。從1920年2月9日訓誡10歲的蔣經國“說話走路,皆要穩重,不可輕浮”,到1970年6月15日勸慰60歲的蔣經國“你在金門多住幾日,修養至廿一日回臺北爲宜”,整整半個世紀的時光裏,蔣介石給兒、孫的家書,已披露的就有55封,事無鉅細,諄諄教導。

對經兒悉心指導

1916年,6歲的蔣經國進入奉化溪口武嶺學校。此時蔣介石常年離家在外,只能靠書信指導蔣經國學習。

1920年9月4日,爲讓蔣經國系統地掌握漢字,蔣介石寄給他一冊清代著名學者段玉裁註解的《說文解字》,請私塾老師王歐聲到家中講解。他寫信給蔣經國說:“經兒知之:茲寄汝《說文解字》四本,可請王先生照予所訂課程教授也。此書每日能識得十字,則三年內必可讀完,一生受用不盡矣。讀書,第一要當心聽講,認識一字,須要曉得一字之解說,不可讀過就算。”

1921年,蔣經國進入奉化龍津學校讀書,課餘仍由王歐聲爲其講解經學,蔣介石則親自爲其確定課程。5月23日,蔣介石寫信敦促蔣經國讀儒家經典《爾雅》:“經兒知之:爾《說文(解字)》提要讀完否?記得否?如已讀完記得,可請爾先生依餘正月間所開書目單,順序讀去,勿求其過速。《爾雅》讀完時,國小書,可認許氏《說文(解字)》,或後讀《爾雅》亦可。隨爾先生定奪,餘不遙制也。”

《說文解字》、《爾雅》,是中國古代的語言文字學專著,兼有詞典、字典的功能,歷來爲幼童讀書入門的教材,能爲學習古文典籍打基礎。蔣介石對兒子從小打下國學基礎非常重視。

待蔣經國年齡稍大,蔣介石開始指導他讀《四書》等國學典籍,尤其是《孟子》。1922年,蔣經國轉入上海萬竹國小。同年10月13日,蔣介石寫信對蔣經國說:“聞你讀過的《孟子》,多已忘記了。爲什麼這樣不當心呢?……如能懂得一部四書的意義,又能熟讀一冊《左(傳)孟(子)莊(子)騷(楚辭)菁華》,則以後作文就能自在了。每篇總要讀三百遍,那就不會忘記了。”

1925年,年僅15歲的蔣經國前往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旅蘇長達12年之久。1937年蔣經國回國後,蔣介石擔心他對中國文化缺乏深切的瞭解,因而系統地指導他讀書,補習中國傳統道德文化和歷史、哲學,以及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學說。他還給兒子開列了主要書目:《論語》、《王文成公全書》(王陽明全集)、《曾文正公家書》、《近思錄》和《孫文學說》。

1937年5月12日,蔣介石寫信指示蔣經國:“你以後看書,應多注重中國固有道德,建國精神與其哲學。《孫文學說》一書,實爲中國哲學之基礎,而三民主義則爲中國哲學之具體表現。譯文決不能闡明其精神,俄文譯本更將其中的精華捨棄未譯。故你應將《孫文學說》看完二遍以後,即看《三民主義》中民族、民生、民權各講之原書全文,並應將其心得批評之點,摘記另錄,以備呈閱……再看《軍人精神教育》一書,亦在中山全集之中。如能瞭解以上各書,則中國之政治、社會、經濟與哲學,皆可得其基礎矣。”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全國掀起抗日救亡的高潮。起初,蔣介石還不想讓蔣經國中斷學習和寫作,於7月24日寫信對他說:“你此時應專心研究國文與習字著書,不必分心於倭寇之擾華,以我必有以制之也。”

後來,蔣經國到江西出任江西省第四區(贛南地區)行政督察專員兼區保安司令。蔣介石在1938年7月24日的信中開始對蔣經國指導政治工作:“縣政最要的是民政與土地及財政,應設民政與財政各科,而民訓則可歸併於教育科也。你如有志於政治基本工作,則可先任縣政多得社會經驗,做一番切實工作;則以後對於政治,當更能認識也。”

直到蔣經國59歲時,晚年的蔣介石還專門給他寫信,要他多讀陸(九淵)王(陽明)心學。在父親的訓導下,蔣經國一直孜孜不倦地研究心學。

蔣經國於1956年在《我所受的庭訓》一文中寫道:“有了父親不斷的薰陶,我的思想受了極大的影響;尤其是在歸國以後,更認識了中國固有的道德、政治、文化、哲學思想之偉大。”蔣經國特意提到了兩件難忘的事,一是父親教他掛衣服要提着衣領掛起來,纔不會沒有頭緒;二是父親教他坐凳子一定要坐在中間,偏坐就會翻倒。蔣經國感嘆,從這兩件事中,他學會了做事要“提綱挈領”和“把握要點”。1988年蔣經國病逝後,其靈柩停放於臺灣桃園大溪,距離父親蔣介石的靈柩停放地慈湖只有2公里。

對緯兒寵愛有加

“經兒可教,緯兒可愛。”這是蔣介石在兩個兒子年少時,對他們的評價。1922年1月28日,在桂林忙於第二次護法運動的蔣介石,給6歲的蔣緯國寫信道:

“緯兒:

我今日在桂林過舊曆的新年,心裏很想慕家庭今日的樂趣,自嘆不能在家聚笑一堂,因之更加想念你的活潑神態,不能忘懷……但願你在家要好好的孝敬你的母親,友愛你的哥哥……今日在此地同各位伯伯拍幾個照片,將來曬好了,我還要帶兩張來給你看……

遠在他鄉度歲之時,得見你們的筆跡,真是如獲至寶,以後還要你們時常寫信,來解慰我旅中的冷靜爲盼。

父示”

兩個月後,蔣介石又給蔣緯國寫信:

“緯兒知之:

我三個月沒有見到你了,心裏非常記掛。我今日看見人家小孩子,在大本營前空地放風箏,我更加想起你在城中放風箏的趣味。不曉得今年你在家有做風箏去放沒有?我在抽屜裏,找出兩張畫圖賀年片來,一張是富貴花,一張是小孩遊戲,其中也有放風箏的,所以寄給你白相(玩耍),不曉得你快活麼?……

此刻已七點半鐘了,想必你還沒有睡罷?

父示”

此外,在給蔣經國的信中,蔣介石也多次提到要他照顧弟弟。或是叮囑經國“爲你弟定(訂)《兒童畫報》和《兒童世界》各半年”,或是問經國“緯兒在滬出疹,你去看過否?現在有否痊癒?”或是告訴經國“(緯兒)到了上海之後,沒有寫信給我,不知爲何?你須同(陳)果夫兄到朱家去看他一看,寫信告我”。

蔣介石對蔣緯國寵愛有加,給他安排了一條從軍之路,送他到德國學習軍事。1940年蔣緯國回國後,從軍隊基層幹起,直至升遷爲少將司令。1966年10月,爲慶祝蔣緯國50歲生日,蔣介石特意修書一封:“爲緯兒五十生日作書勉之:恕人責己,助人求己,不求人知,埋頭自修,乃處世立業之要道也。”蔣緯國對父親的教導十分重視,立即找人用一塊青色大理石刻上,放在案邊,作爲自己的座右銘。1997年,蔣緯國病逝於臺灣,終年81歲。

爲什麼會出現“蔣介石熱”

《環球人物》雜誌特約記者邢婷

近幾年,大陸出版了不少有關蔣介石的著述,社會上隨之出現一股“蔣介石熱”。而《蔣介石家書日記文墨選錄》一書,又爲這股“熱”加了一把火。環球人物雜誌記者就此採訪了該書的編注者、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曾景忠。

環球人物雜誌:大陸過去已經出版過一些有關蔣介石的書,您這本書的封面上寫着“六十年來中國大陸首次出版蔣介石本人的著述”。與其他同類書籍相比,這本書有什麼特色?

曾景忠:改革開放以來,民國史研究開始得到大陸史學界的重視。蔣介石作爲民國史上一位非常重要的歷史人物,對他的相關研究逐步增多。但由於難以獲得審批,蔣介石本人的著述此前從未在大陸出版過;已經出版的都是他的傳記和特寫,主要內容是向讀者介紹和解讀這個歷史人物。而這本書完全是蔣介石本人著述的輯錄,讓讀者直接閱讀蔣介石的文字,從而瞭解他的思想、心理、性格以及一個活生生的人。

環球人物雜誌:您當初爲什麼會答應編這本書?

曾景忠:2009年春,團結出版社的編輯找到我,商量出一本關於蔣介石家書的著作。由於我們所掌握的蔣介石家書資料非常有限,相關資料都保存在臺灣“國史館”裏,所以除了輯錄部分家書外,我們考慮選錄蔣介石的部分日記,以及他寫的一些紀念性文章等。

以前,大陸只有少數研究人員纔有機會查閱臺灣出版的中華民國史料和蔣介石的資料,普通讀者接觸不到他本人的著作。這本書的出版,可爲讀者直接閱讀蔣介石著述提供方便。我答應編這本書的動機,即在於此。

環球人物雜誌:從蔣介石的家書中,能看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是如何對待愛情、婚姻的?他又是如何對待國事的?

曾景忠:蔣介石是一個尚待深入研究的歷史人物。你提的這些問題,可以讓讀者自己去解讀。當然,我也可以談談自己的看法,與讀者一同討論。

我認爲,蔣介石對待愛情、婚姻,是有自己的追求的。最初,他與毛福梅的婚姻是包辦婚姻,曾令他痛苦不堪。他雖然對母親很孝敬,但在這件事上埋怨母親。舊社會存在納妾的習俗,他也納過妾(姚冶誠)。他追求過陳潔如,但後來感到她也不合自己的理想。直至遇見宋美齡,他一見傾心。他與宋美齡的婚姻雖不能排除政治聯姻的成分,但事實證明,兩人互相關愛,有真摯的感情。蔣介石的許多政治外交活動得益於宋美齡的幫助;同時,宋美齡也藉助蔣介石的地位,充分施展了政治才華。蔣、宋二人的聯姻似乎有中國傳統的“英雄—美人”色彩,但他們在愛情與事業上確實是相互促進的。

從政治上來看,蔣介石無疑是一個頑固反共的人物。你可以在他身上找出許多負面的東西,但作爲民國時期取得統治權的政治家和軍事領袖,他對中國歷史的影響是深遠的。北伐戰爭中,蔣介石是國民革命軍總司令;抗日戰爭中,他擔任國防最高委員會委員長(最高統帥);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盟國推舉他爲中國戰區最高統帥。可以說,他爲中華民族的獨立,以及中國大國地位的奠定,都做出過重要貢獻。

環球人物雜誌:在教育、培養子女方面,蔣介石有什麼特別之處?

曾景忠:從他寫給蔣經國、蔣緯國的家書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作爲父親的蔣介石,對兒子的教育是盡心盡力的。他在公務無比繁忙之暇,甚至在訪蘇途中,都不忘教育兒子讀書學習和爲人處事。他教育蔣經國讀書成人,對他的要求包括德育、智育、體育等方面。他特別重視傳統文化的教育,讓蔣經國加強國學修養。他對蔣經國的教育非常細緻,如要求他認真習字,甚至指導他臨摹哪些書法家的書法。蔣緯國非蔣介石親生,但蔣介石視如己出,呵護有加。

環球人物雜誌:近年來,有關蔣介石的書和作品持續熱銷,各類研究作品層出不窮,這種“蔣介石熱”的根源有哪些?

曾景忠:第一,也是最重要的,是從上世紀80年代起,歷史研究逐步走向實事求是,民國史研究漸次開放,對蔣介石的研究不再是禁區。而在這之前,爲蔣介石寫傳就是爲反動派樹碑立傳,根本不會被允許。

第二,大量相關史料被公開,引發了史學界和公衆非常濃厚的興趣。近幾年,有許多大陸研究人員赴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查閱蔣介石日記。

第三,大陸對蔣介石的評價也漸漸趨於客觀。比如,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有觀點認爲,當年的國民黨消極抗日、積極反共,蔣介石躲在峨眉山上袖手旁觀,只等抗戰勝利後“下山摘桃子”。而現在,國民黨政府在抗戰中正面戰場上的作用已經被肯定。2005年舉行的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週年大會上,胡錦濤主席在講話中強調:“中國國民黨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軍隊,分別擔負着正面戰場和敵後戰場的作戰任務,形成了共同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戰略態勢。”

第四,海峽兩岸關係逐漸改善,也是重要原因。“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兩岸政治氛圍轉好、經濟和文化往來日益密切的情況下,民衆必然有更深入瞭解歷史真相的需求。

就蔣介石的形象而言,大陸民衆對其歷史角色的認識,正逐漸擺脫“人民公敵”、歷史舞臺上的丑角等漫畫形象的籠罩。最近有媒體稱,蔣介石的形象,在大陸正“從鬼變成人”。

環球人物雜誌:關於蔣介石的一生,還有多少沒有解密的史料?

曾景忠:這些年,隨着蔣介石日記及其相關檔案的陸續開放,蔣介石一生的許多歷史“祕聞”已逐步公開,有些謎團得到澄清。但從研究角度來講,肯定還有一些重要史料有待揭示。2009年9月,在復旦大學舉辦的“宋子文生平與資料文獻”研討會上,歷史學者楊天石介紹了自己的兩個最新發現:蔣介石曾拒絕納粹德國“合攻印度”的拉攏,阻撓德日會師印度洋;蔣介石曾派人赴歐,策動德國軍隊倒戈,併爲推翻希特勒政權的行動提供祕密經費,支持政變活動。他還將相關的政變活動信息通過宋美齡、宋子文轉告給美方。這是對蔣介石研究的最新成果。

據瞭解,現存於美國胡佛研究所的蔣介石日記,將陸續出版,這對研究民國史特別是研究蔣介石的歷史學者而言,無疑是好消息。蔣介石日記的出版,將使人們看到一個更加接近真實的蔣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