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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第一名將爲什麼不是白起王翦而是司馬錯?

欄目: 風雲人物 / 發佈於: / 人氣:2.66W

如果票選秦國第一名將,王翦的老謀深算,白起的戰神本色,無疑得分都不少,可是卻有這樣一位名將,戰功並不耀眼,疆場搏殺亦非所長,但他是一位戰略大師,力助秦國一統江山。

秦國第一名將爲什麼不是白起王翦而是司馬錯?

秦國第一名將是誰?侯選人恐怕多如牛毛,估計白起、王翦的得票都不少。

王翦不用說了,戰國四大名將之一,滅楚平趙,哪裏有困難,他就出現在哪裏;至於白起,更是古今第一殺神,從秦孝公八年(公元前三五四年)到秦昭襄王五十一年(公元前二五六年),一百多年裏,秦軍殺敵總數超過130萬,白起一人就包辦了92萬。

雖然如此,如果要票選秦國第一名將,我們還是要把票投給被遺忘的一位:司馬錯!相比王翦的老謀深算,白起的戰神本色,司馬錯並不耀眼,疆場搏殺也非其所長,但他是一位戰略大師,奠定天下一統的“浮江攻楚”就是他的手筆。

東進還是南下?

戰國七雄,雖然一統於秦,但要說綜合國力,還看楚國。

楚國是著名的三高一低,三高是人口多、面積大、GDP高,一低是統治集團的IQ低。疆域最廣時,楚國擁有相當於今天11個省的地盤,經濟發達,文化昌明,造個編鐘,譜個小曲,都是信手拈來,可惜就是不出軍政人才,僅有的幾位如吳起,還是技術移民。

春秋時期,晉楚爭霸,幾番大戰,楚國除了最英明的莊王在位時勝過一仗,其餘全是敗績,到了後來,甚至被吳國欺負,連首都也丟了。

秦國變法圖強後,楚國更是不堪一擊,楚國統治者本來IQ不高,這時更出現集大成者,腦袋可能被豬踢過的楚懷王任秦國的張儀隨意擺佈,玩弄於股掌之上,先是被騙與齊國絕交,發現上當後憤而攻秦又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後被秦國假託會盟扣爲人質,死得不明不白。

楚國就算家底厚實,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啊,終於露了頹勢,後來的國王雖然不像懷王這麼二,但都不思進取,一步步斷送了大好河山。當然,秦國這麼玩,也太傷RP了,所以纔有“暴秦”這麼個說法,也纔有了“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句毒誓,等到秦始皇一死,陳勝、吳廣揭竿而起,打出的旗號就是“張楚”,項羽破釜沉舟,坑殺秦兵20萬,秦國應了那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秦國滅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公元前三一八年,楚懷王牽頭的第一次合縱,讓秦國認識到必須全力對付楚國,經過公元前三一三年的藍田之戰、公元前三〇二年的重丘之戰、公元前三〇〇年的襄城之戰,基本把楚國打回原形,滅楚的時機大致成熟,但究竟從哪裏入手,秦國也有爭論,直到一個偶然事件幫秦國作了決定。

當時,佔據四川盆地的蜀國是中國西部的大國,蜀王把漢中封給弟弟苴侯,沒想到苴侯反而跟宿敵巴國交好,蜀王大怒派兵討伐,苴侯逃奔巴國向秦國求救,秦惠文王早有心取蜀,只因正與韓國作戰,猶豫不決。

舌戰張儀

表面上看,攻韓還是取蜀只是順序問題,其實關係到秦國的總體戰略。這種時候一般是張儀率先發言。

張儀是連橫戰略的始作俑者,一直在楚國玩無間,後來又跑到魏國,還掛了相印,不久前纔回到秦國。他是典型的政客,一向強調七分政治、三分軍事,所以主張先攻韓國,還滔滔不絕說了一番道理。

他的理論還是縱橫家的套路,說起來指點江山,感染力極強,其實可行性相當值得懷疑。

“我們應當跟魏、楚結盟,出兵三川,堵住轅和緱氏山的隘口,阻斷屯留的交通,切斷魏國與南陽的聯繫,然後進攻新城和宜陽,兵臨洛陽城下,屆時名存實亡的周天子肯定嚇得魂不附體,交出傳國玉璽,秦國便可以挾天子而令諸候,霸業可成”。

張儀越說越興奮,彷彿天下已在掌中,末了輕描淡寫的加了一句:“至於蜀國,蠻荒小邦,偏處一隅,勞師動衆去攻打,未必有什麼收穫”。

從這番話可以看出,張儀的思維仍停留在春秋五霸時代,未能與時俱進,秦國統一之勢已成,哪裏還用打周天子的旗號?平白落下劫天子的惡名!秦軍東出函谷關,決勝中原,這是大勢所趨,但非要從險道深入萬山叢中與三晉搏命,簡直是白癡戰略。這個戰略也暴露了張儀的私心,他在魏國罷相主要是政敵公孫衍的陰謀,以張儀的爲人哪裏肯吃這個啞巴虧,所以一力主張東進。

張儀的胡扯惹惱了都尉司馬錯,他立馬站出來反駁。在秦國的大將裏,司馬錯一向低調,沒有型男白起那麼有名,但也有人認爲他纔是秦國最出色的戰略家(沒有之一)。司馬錯的主張很明確,取蜀是第一要務。

司馬錯認爲秦國要統一天下,擴張領土、增加財富和施行仁政,這三條缺一不可,當然要從最容易的擴張開始。蜀國雖然富庶,地盤不小,卻是蠻夷番邦,僻處邊疆,以秦國之強取之如探囊取物,其它國家也不會干預,反之東進則必然招致六國的聯手抗擊。拿下蜀國,不僅擴張了領土,還可得到財富,一舉兩得

這番分析鞭辟入裏,聽得羣臣頻頻點頭,然而這還只是司馬錯大戰略的第一步。得蜀之後,佔據上游形勝之地,再收巴蜀之兵,造大船浮江攻楚,必定取勝,楚國一亡,天下可定矣。司馬錯的戰略清晰可行,又不像張儀有那麼多縱橫家的俗套子,秦惠文王聽後一拍大腿,馬上採納,並且指定張儀和司馬錯一起掛帥出征。

我們可以負責任的說,沒有司馬錯的這個計劃,秦國要統一天下至少多花五十年。在東方戰線上,秦國噼裏啪啦的打了二三十年,白起今天10萬、明天20萬的斬首,都打不疼三晉,換個二流將領,有時還打不過趙國。

司馬錯堅持取蜀另有一番深意,是張儀、白起甚至很多後人都沒有想明白的,秦國之所以戰無不勝,源於高得嚇人的軍功獎勵:

1、普通士兵斬甲士一人,賜爵一級,可得田地一頃,宅九畝,並可獲得奴隸一人;

2、軍官斬甲士一人,還可晉級爲五十石之官;

3、軍官斬甲士二人,可晉升爲百石之官;

4、任何人殺敵超過5人,即可得到五家的奴隸以供役使。

一百年間,秦軍僅有準確文字記載的殲敵數目就達到 130萬,平均每年殲敵13265人,相當於每天37人,如果完全兌現這些獎勵,那麼秦國將會增加數量驚人的地主和奴隸,這對國家來說根本是吃不消的,更不用說關中平原的農業潛力已經壓榨到極限了,如果沒有新的資源注入,秦國的戰爭機器遲早會有停下來的一天。

取蜀與安蜀

不過,蜀道之難是有名的,秦國要順利入蜀免不了耍些陰謀詭計。

古蜀國是史上最神祕的國度之一,李白《蜀道難》“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講的就是這個國家。蜀國的開國君主杜宇,人稱望帝,半人半神,英明豁達,很受人民愛戴,後來杜宇依着堯、舜、禹的慣例,把王位禪讓給了鱉靈,這就是蜀國的叢帝。

鱉靈死後,歷代的蜀王都不成器,秦惠文王覷出機會,就讓人鑿了五頭石牛,每頭的屁股後面放一堆金子,愣說是石牛屙出來的,蜀王一聽馬上派人索取,秦惠文王滿口答應,蜀王於是找來著名的五壯士,鑿山開路迎接石牛,這就是“五丁開山”的典故,這條路從今天陝西勉縣一直向南,越過七盤嶺進四川,經朝天驛直通天險劍門關,後世稱爲石牛道。

可惜路是通了,石牛卻不出貨,無腦的蜀王又找秦國想辦法,“好心”的秦國答應另送五位美女,蜀王再派五壯士去迎接,結果半路遇上塌方,壯士和美女都掛了。

這段傳說只能當故事看了,但石牛道一通,秦國的大軍就來了,公元前三一六年,司馬錯、張儀和都尉墨由石牛道大舉入蜀,葭萌關一戰大敗蜀軍,蜀王逃奔武陰,說來蜀軍也真無能,葭萌本是天險,三國時,劉備的三流將領霍峻用幾百人守了一年多,蜀軍爭點氣,守個半年不成問題。

葭萌關一破,蜀國實際上就亡了,司馬錯乾脆把巴和苴也一起滅了。秦惠文王將蜀國降格爲侯國,讓宗室公子通去當蜀侯,任命陳莊爲蜀相。沒想到,公元前三一〇年,陳莊突然叛秦,幸好司馬錯及時把他幹掉,平息了叛亂,公元前三〇一年,繼任的蜀候輝也反了,司馬錯再把他幹掉,蜀地纔算徹底平定。

蜀地要成爲秦國統一天下的後勤基地,政治安定、經濟繁榮是頭等大事。從公元前三一六年開始,秦國的蜀守張若就在主持這項工作,前後長達四十年。四川土地肥沃,人口較少,張若就遷移關中居民萬餘戶到蜀中安家,還仿照咸陽的規格修建成都城,分爲大城和少城,由張若與司馬錯、張儀親自督建。

此外,在郫城和臨邛也另建新城,郫城方圓七裏,臨邛方圓六裏,三城合爲一體,拱衛蜀中的安全。絲織、冶鐵和煮鹽是蜀地的經濟命脈,張若設立了專管絲織的機構-錦官,後來的錦裏之名就是由此而來,如今已成爲成都有名的小吃購物一條街,大家有空可以去轉轉。

煮鹽是張若最頭痛的問題,蜀中原本盛產井鹽,《論衡》說“西川鹽井,泉源深也”,但早在秦國入蜀前,楚國已侵奪清江、伏牛等鹽泉。巴國滅亡後,楚軍又奪取臨江以東諸鹽泉,秦國雖得蜀地,可民間缺鹽,政局不穩,要實現長治久安,非得拿楚國開刀,奪回鹽泉不可。

郢都王氣黯然收

司馬錯的大戰略終於到了收關的時候。這次,秦國在三個戰略方向上對楚國發動進攻,北路軍由名將白起掛帥,出武關,向宛城、葉縣、襄樊攻擊前進,直逼郢都;另外兩路由司馬錯統一指揮,西路軍經大巴山,由巫峽進佔西陵,將楚國從長江攔腰斬斷;南路軍從巴郡經武陵山,攻擊黔中、沅江的廣大地區,對楚國後方實施深遠迂迴。

公元前二八〇年,司馬錯率領隴西和巴蜀部隊10萬分乘大船萬餘艘,運載大米六百萬斛沿涪水順流而下,出其不意楔入楚國腹心,一舉佔領黔中郡。公元前二七九年,秦趙在澠池會晤,藺相如給趙國掙足了面子,而秦國穩住了這個強敵,正好全力對付楚國。白起的北路軍勢如破竹,擊敗楚軍數十萬,佔領鄢、鄧、西陵等地,接着未經激戰就攻克楚都郢城,楚頃襄王逃奔陳地。

秦國取蜀不過三十年,居然能夠屯糧積粟,出動十萬大軍,可見取蜀的重要意義。以至於主張東進的張儀後來也對楚王吹牛說:秦西有巴蜀,大船積粟,起於汶山,浮江已下,至楚三千餘里。舫船載卒,一舫載五十人與三月之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里,裏數雖多,然而不費牛馬之力,不至十日而距捍關。捍關驚,則從境以東盡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舉甲出武關,南面而伐,則北地絕。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之內,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歲之外,此其勢不相及也。

公元前二七七年,經過充分準備的張若對楚國發動了致命一擊,他的目標是奪回被侵佔的鹽泉。當時,四川鹽源、鹽邊和雲南華坪、永勝、寧蒗這片地方被稱爲“笮”,金沙江對岸的麗江、大姚和姚安一帶稱爲“江南地”,張若浮江而下,奪取了這兩個地方,併入早先攻取的黔中郡,秦國調張若爲黔中郡守,蜀守一職交水利專家李冰接替。

楚國守城守不住,打又打不過,地利盡失,只好割讓上庸和漢水以北之地給秦國,遷都到陳地躲得遠遠的。

至此,司馬錯設計的這盤奪取巴蜀、浮江攻楚的大棋完美收官,楚國喪師失地,苟延殘喘,而秦國版圖膨脹數倍,財雄兵強,佔據上游形勝之地,兼併之勢不可逆轉。

人往往忘不了長平之戰那種血泊裏的偉大勝利,其實那種戰略決戰危險非常,假使趙軍由李牧或廉頗率領,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事實也的確如此,趙軍在長平丟了幾十萬人,但李牧帶回守邊大軍之後,照樣兩次打敗了不可一世的秦軍,說明秦國純粹從戰場上壓倒趙國並不容易,而司馬錯選擇薄弱方向,輕巧一擊,奠定萬世基業,就顯得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