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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宮廷的避暑奇招 三伏天讓人“寒戰股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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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詠夏,多和綠蔭、午夢、涼風、夜雨相連,因爲除此之外,則蚊多暑溽、眠食不服,不能盡道。宋以前文獻中就屢見宮廷銷暑之法,《三輔黃圖》載西漢未央宮有清涼殿,中夏含霜,無上清涼。殿內以畫石爲牀,紫琉璃帳,又以玉晶爲盤,貯冰於膝前,高臥其中,連扇子都不必用。

南宋宮廷的避暑奇招 三伏天讓人“寒戰股慄 ”

《唐語林》載唐明皇起“涼殿”,拾遺陳知節上疏極諫,明皇詔之涼殿。“時暑毒方甚,上(明皇)在涼殿坐後,水激扇車,風獵衣襟”,又“陰霤沉吟,仰不見日,四隅積水成簾飛灑,坐內含凍”。可見屋宇之上有潛流涌動,所以能聽見“陰霤沉吟”,而水流順着四檐溜下,積成瀑布,飛鳴下注,使得室內如同凝凍一般。

這兩朝都城都在長安,因爲是內陸城市,所以暑熱。十六國時的夏國定都統萬,處於沙漠之中,所以建有“溫宮”和“涼殿”,《晉書》雲,“陰陽更迭於外,而內無寒暑之別”,也是爲了應付極寒和酷暑的天氣。

至於南宋,銷暑的辦法猶勝從前,大概因爲南渡以後,都城從開封移到臨安,臨安城三面環山,城外即是西湖,夏天爲水汽籠罩,有如蒸籠一般,是故暑熱非常。那皇帝如何避暑呢?

《武林舊事》“禁中納涼”一條雲:

禁中避暑,多御復古、選德等殿。及翠寒堂納涼,長鬆修竹,濃翠蔽日,層巒奇岫,靜窈縈深,寒瀑飛空,下注大池可十畝。池中紅白菡萏萬柄,蓋園丁以瓦盎別種,分列水底,時易新者,庶幾美觀。又置茉莉、素馨、建蘭、麝香藤、朱槿、玉桂、紅蕉、闍婆、薝蔔等南花數百盆於廣庭,鼓以風輪,清芬滿殿。御笐兩旁,各設金盆數十架,積雪如山。紗櫥後先皆懸掛伽蘭木、真臘龍涎等香珠百斛。蔗漿金碗,珍果玉壺,初不知人間有塵暑也。聞洪景盧學士嘗賜對於翠寒堂,三伏中體粟戰慄,不可久立,上問故,笑遣中貴人以北綾半臂賜之,則境界可想見矣。

意思是說,每到夏天,皇帝多到復古、選德兩殿辦公,或至翠寒堂納涼。翠寒堂周圍,竹木清幽,層巒奇岫,既有飛瀑,又有池圃。池中遍置紅白荷蕖,前庭擺滿茉莉香花,以風輪鼓吹,滿殿清芬。殿內則以金盆貯冰,並且大約用紗帳圍着,紗帳內外懸掛香珠,並隨時供奉冰飲瓜果,簡直不覺有寒暑之別。

究竟清涼至何種境界呢?以至於前來覲見的盧學士凍得直打寒顫,皇上覺得十分有趣兒,笑遣近侍拿了件衣服給他,這窘態是一種側面描寫。

復古、選德兩殿,在《鹹淳臨安志》“大內”目下,但卻看不到“翠寒堂”的名字。陶宗儀《南村輟耕錄》記“翠寒堂”,說在“後苑”,亦屬大內。而這個“後苑”,則是個皇家大花園,裏面佈置奇巧,有如大一點的盆景,身在其中,只覺得四面涼風,花氣燻人,前行後退,皆是壁立的山石。

這裏面還有兩個意象,是略帶些愁緒的。一是茉莉,宋詞中常常出現,因爲常在枕上鬢邊,香氣幽寂,使人覺得杳遠無痕。二是“龍涎”御香,多少和前朝舊夢相連,周密有賦“龍涎香”詞,即雲:“驪宮玉唾誰搗。”

南宋“中興復古”香餅,1978年江蘇武進村前蔣塘宋墓出土,常州博物館藏,據揚之水先生考證,爲龍涎香品之一的“內家香”。

另外需要說明的是,《舊事》一書,是宋亡以後,周密追憶前朝舊事,陸續寫成的。今傳《乾淳起居注》《乾淳歲時記》《武林市肆記》等篇,學者每多引用,實際上都是從此書中析出,這在夏承燾先生作《草窗年譜》時,就已經提出,“時人拆《舊事》另本單行”,此說大抵不錯,當爲定論。那禁宮之外的人如何度夏呢?《武林舊事》“都人避暑”條雲:

六月六日,顯應觀崔府君誕辰,自東都時,廟食已盛。是日都人士女,駢集炷香,已而登舟泛湖,爲避暑之遊。時物則新荔枝、軍庭李二果閩產,奉化項裏之楊梅,聚景園之秀蓮新藕,蜜筒、甜瓜、椒核、枇杷、紫菱、碧芡、林檎、金桃,蜜漬昌元梅、木瓜,豆水兒、荔枝膏、金橘水團、麻飲、芥辣、白醪、涼水,冰雪爽口之物。關撲香囊、畫扇、涎花、珠佩,而茉莉爲最盛,初出之時,其價甚穹,婦人簇戴,多至七插,所直數十券,不過供一餉之娛耳。蓋入夏則遊船不復入裏湖,多佔蒲深柳密寬涼之地,披襟釣水,月上始還。或好事者則敞大舫、設蘄簟,高枕取涼,櫛發快浴,惟取適意。或留宿湖心,竟夕而歸。

南宋的臨安城,比現在的杭州要小得多,西邊步出清波門、涌金門,就算出城了,只不過當時的涌金門,還叫作豐豫門。豐豫門外,是顯應觀,清波門外,是聚景園,兩者俱在西湖之濱,也都是節日裏人氣輳集的地方。

進香日的景象,《夢樑錄》中有一段記述,與此相差不多,可以對讀:

此日內庭差天使降香設醮,貴戚士庶,多有獻香化紙。是日,湖中畫舫,俱艤堤邊,納涼避暑,恣眠柳影,飽挹荷香,散發披襟,浮瓜沉李,或酌酒以狂歌,或圍棋而垂釣,遊情寓意,不一而足。

但《舊事》所記名物,倒是有不少其他書中沒有的。打頭的蜜筒(黃果柑)、甜瓜、椒核(荔枝)、枇杷、紫菱、碧芡(雞頭)、林檎(蘋果)、金桃,算是一類,都是新鮮果品,顏色好看,兩宋詩詞中常常見到,譬如黃庭堅《食瓜有感》,雲“蘚井竹籠浸蒼玉,金盤碧着薦寒冰”。

而蜜漬昌元梅、木瓜,豆水兒、荔枝膏、金橘水團、麻飲、芥辣、白醪、涼水這些,則都是專名,恐怕要擇來細說。

先說“蜜漬昌元梅”,《西湖老人繁勝錄》有載,稱“昌園梅”,在“食店”條“蜜煎”之列,與之並舉的是“蜜金橘、蜜木瓜、蜜林檎、蜜金桃、蜜李子、蜜木彈、蜜橄欖、十香梅、蜜棖、蜜杏、瓏纏茶果”十一種,可見“蜜漬昌元梅”也屬於蜜餞之類,並且所謂“木瓜”很可能就是《繁盛錄》裏提到的“蜜木瓜”,兩者都以蜜漬過。

然後是“涼水”一詞,語義和現在相去最遠,《舊事》卷六還有“涼水”一條,下列“甘豆湯、椰子酒、豆兒水、鹿梨漿、滷梅水、姜蜜水、木瓜汁、茶水、金橘團、雪泡縮脾飲、梅花酒、香薷飲、五苓大順散、紫蘇飲”諸品,一樣都是飲品,一樣都是“冰雪爽口之物”,可見“涼水”是一種泛稱,代指甜湯、甜酒、涼茶之屬。

而“麻飲”、“芥辣”兩項,就近乎上面所講的“香薷飲”、“紫蘇飲”這些了,更像是涼茶。尤其“麻飲”,唐已有之,前文講明皇詔對陳拾遺事,後面還有賜飲“冰屑麻節飲”一段,在宋代坊本的《古今合璧事類備要》中,就已經記作“冰屑麻飲”,和“麻飲”應當沒差,只不過有無碎冰之別。至於芥辣,恐怕就是芥汁一類的東西。

最後的白醪,倒是常物,即糯米酒,北魏賈思勰撰《齊民要術》,記此酒釀造之法甚詳。

這些解暑的果品、涼水兒,在鋪席林立的臨安城,幾乎隨手可得。不僅如此,那些提瓶賣漿、擔架子賣茶者也是盤街叫賣,喚之便可。都人的銷暑之法,到底還是熱鬧的,不似禁中那樣森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