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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希臘精神 古代西方哲學思想的最原始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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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精神”的特點是“求健康”、“好學”、“創造”、“愛好人文”、“愛美”、“中庸”、“愛自由”。“中國精神”和“希臘精神”有得一比,但在“愛自由”方面特別欠缺。

解析希臘精神 古代西方哲學思想的最原始集合

“何謂希臘?何謂希臘人?”《希臘的遺產》([英]F·I·芬利主編,張強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5月版)開宗明義提這樣的問題。冒失地談論“希臘精神”之前,不如先請畢生研究希臘文化的羅念生先生說幾句,他的話更有體會:“希臘文明是世界文明的高峯,是近代文明的源泉。近代的西方哲學、文學、藝術,以及民主政體,都是從希臘傳來的。”羅先生還提到,“希臘精神”的特點是“求健康”、“好學”、“創造”、“愛好人文”、“愛美”、“中庸”、“愛自由”。希臘人的“種種精神,還是很值得我們學習,特別是這最後一種愛自由的精神。”(《希臘漫話》,1941年)換句話說,羅先生認爲:“中國精神”和“希臘精神”有得一比,但在“愛自由”方面特別欠缺。

雖然學者們認爲希臘和中國的文化最爲相像,都主張“人文主義”,但是兩者其實存在着巨大差異。前輩學者羅念生已經發現,中國人在追求“自由”的時候遠不如希臘人。這種差異導致了中西文化的分途,正需要認真探究。當我們被今年博大精深的雅典奧運會開幕式折服,並擔心四年後北京奧運會可能被這裏的兒戲導演們弄坍臺的時候,最後的爭議,常常是歸結到中國和希臘的文化差異。那麼,“中國精神”和“希臘精神”的差異到底從何而起呢?

懷揣這類問題,《希臘的遺產》可以一讀。雖然本書沒有專門從“跨文化”的角度來比較希臘和中國,但是書中正面詮釋的“希臘精神”,可以幫助中國人理解自己。以“自由”爲特徵的希臘文化到底是怎樣形成的?循此路徑,我們或許能找到中國文化的某些缺陷。本書主編芬利教授在“引論”裏作了提示:“城邦”是理解輝煌希臘的關鍵詞——

雅典、斯巴達、科林斯……,城邦不止是希臘文化得以展現的舞臺。希臘文明給我們一個突出的印象:它本身就是一種典型的城市文明。柏拉圖的《理想國》、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都是以城邦爲單位籌劃的。他們的“天下”,就是“城邦”。在希臘語言文字傳統裏,“城邦”(Polis)是最重要的一個詞。希臘人最重視的“政治”(Politics),來自這個詞。所謂“政治”,就是城邦事務,是城市市民自己的事情。後來英語和法語裏出現的“警察”(Police)一詞,先頭也是指那些管理“城市”的人。“城市,而非鄉村,是處理公務之地,是大部分宗教中心所在之地,是大型建築和雕塑坐落之地,是開展教育、軍事訓練以及各種形式的文化活動之地。”(第3頁)

希臘文化中,最輝煌的是哲學。談到希臘哲學中“形而上學的誕生”,另一位作者也把它歸結爲“城邦”。他說:“希臘小城邦相對自治的政治生活在批判的、反思的思想成長中,或許扮演了一定的角色,這與大帝國的‘亞細亞式不確定的龐大’(葉芝語)形成鮮明的對照。”(第236頁)作者認爲:自治的“小城邦”,給市民們一種秩序感,探究這個秩序,使得“形而上學”成爲可能。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相信,只要把握住這個“形而上學”,希臘的城邦就能繁榮。相反,在亞細亞的“大帝國”,人們生活在一種“龐大”和“不確定”中,帝國的動亂和強權,臣民們無助並茫然,思想家便沒有信心去探究一種形而上的世界秩序,也就沒有希臘這樣的“形而上學”。這個解釋相當有趣,作者或許還想說:希臘哲學的嚴密邏輯,表現了希臘哲學家對城邦生活的負責精神。蘇格拉底挑戰市政當局的權威,質疑雅典市民的智力,發出哲學上無窮追問,與中國思想家逃不出暴君的廣大統治,只能用寄情“天下”、“宇宙”,用儒道佛思想來消解內心痛苦的逃避行爲適成對照。

“城邦”,是社會文明的關鍵詞。近代西方的城市文化,源頭在希臘。曾幾何時,汪達爾、日爾曼等北方蠻族入侵,城市廣場被闢爲牧場,議會大廳被改成教堂,文化陷入了漫長的“中世紀”。直到“文藝復興”開始後,歐洲文化纔回歸城市,恢復雅典、羅馬遺址,到處佈置廊柱建築,近代城市生活方纔洋洋大觀。比之於歐洲,中國的城市文化更是慘遭蠻族入侵,秦、漢、隋、唐,宋、元、明、清,總是文明較低的部族集團入主都城,踐踏前朝文化積累,重起文化爐竈。改朝換代的“革命”之後,萬事從頭來過。王朝的文化虛無主義,造成兩千多年間中國城市文化的週期性衰敗,更使得士大夫思想無所憑藉。文人官宦,多數產自田隴山溝,初無“城邦理想”。詩酒高論,暢論“仁義道德”,常懷“天下之憂”,卻隨時會在城市生活的具體事務中丟棄起碼的“權利”和“自由”。這種大而無當的思想方法,正是本書作者指出的所謂“亞細亞式”的“龐大”和“不確定”。中國士大夫思想的基本形態,不是“城邦”,而是“鄉愿”。

清末民初,上海、北京的學術界有“言必稱希臘”的風氣,後來被譏評爲“崇洋媚外”,以後便偃旗息鼓。其實,那倒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走向城市,崇尚“自由”的時代。希臘城邦重視“市民身份”,強調“自由民”的主體地位和自治權利,無論如何是要肯定的。城市要有文化,市民要有空間。只有當市民階層獲得權力,能夠按照“理想國”的藍圖,遵循“政治學”的原則,自主建設城邦的時候,文化纔可能有長足的發展。這是古今中外人類社會的通則,且不論是在“古代”、“中世紀”,還是在“現代”,抑或是在人云亦云的所謂“後現代”。讀《希臘的遺產》,生以上的感嘆。掩卷之餘,當然要感謝作者、譯者和前輩學者,他們提供了一個雖然遙遠,卻能讓中國人收到迴響的“希臘城邦”。